2025年12月的美联储会议,利率制定者就政策优先级产生激烈冲突,核心分歧聚焦于应优先应对通胀还是缓解劳动力市场降温压力。
最新公布的12月9日至10日会议纪要揭示,这场看似常规的利率决策,实则是一场近三十年来最激烈的内部角力。三名票委公开反对降息25个基点至3.5%-3.75%的决议,创下自1990年代初以来最大规模的异议投票。
在经济增长强劲(三季度 GDP 年化增速达4.3%)、通胀仍高于目标(9月 PCE 为2.8%)的矛盾背景下,美联储正被撕裂于“抗通胀”与“保就业”两大使命之间,而美国总统特朗普对超低利率的执念,更让这场技术性辩论染上浓重的政治色彩。

会议纪要显示,尽管多数官员认为特朗普政府新一轮贸易战尚未引发持续通胀压力,但“几位政策制定者”明确警告:价格上行风险可能长期化。更值得注意的是,部分支持降息的委员也坦言,这一决定“非常微妙”,甚至“本可选择维持利率不变”。
这暴露了 FOMC 表面共识下的深层裂痕。芝加哥联储主席古尔斯比与堪萨斯城联储主席施密德直接投下反对票,主张按兵不动;而特朗普盟友、美联储理事斯蒂芬·米兰则激进呼吁一次性降息50个基点——立场两极分化之剧烈,前所未有。
分歧背后,是经济数据的诡异矛盾。一方面,4.3%的 GDP 增速远超预期,显示美国经济依然强劲;另一方面,10月 CPI 虽显示通胀降温,却被经济学家质疑数据失真。政府停摆干扰统计、劳工统计局方法论缺陷,令“通胀回落”成色存疑。
在此背景下,所谓“点图”预测透露出更严峻信号:除已投票的三人外,另有四位地区联储主席本就倾向维持利率不变,以遏制顽固的消费者价格压力。
这意味着,若投票权轮换,2026年拥有表决权的克利夫兰、达拉斯和明尼阿波利斯联储主席——均为著名的“鹰派”代表——将进一步强化抗通胀阵营。
而真正的风暴,或许还在后头。鲍威尔的主席任期将于2026年5月结束,特朗普已放风将在1月“某个时候”提名继任者,并将“积极降息”作为先决条件,甚至宣称利率应“高达1%”(实为“低至1%”的口误,但意图明确)。
热门人选包括其经济顾问凯文·哈塞特、前理事凯文·沃什,以及现任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后者虽是首位公开呼吁降息的高层,却未必愿沦为政治工具。鲍威尔本人在会后强调:“进一步降息的门槛很高”,似在为继任者划出专业底线。
这场内耗已非纯技术之争。当央行官员担忧降息会被“误解为放弃控通胀承诺”,当三票反对在和平时期罕见重现,当总统公开以“严重失职”威胁现任主席,美联储的独立性正遭遇严峻考验。
市场表面平静,但纪要字里行间弥漫着不安:一边是火热的经济与高企的资产价格,一边是小企业被关税压垮、制造业因银价暴涨停产的现实困境。政策制定者站在十字路口:是继续用利率压制尚存的通胀火苗,还是提前预防衰退、迎合政治压力?
2026年,新主席尚未上任,旧秩序已然动摇。若特朗普成功安插一位“鸽派”掌门人,叠加2026年拥有投票权的鹰派主席们集体发声,美联储或将陷入前所未有的政策僵局。
此刻的美联储,不再只是调节利率的机器,而成了美国经济方向与政治意志博弈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