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7月1日,美国国会参议院上演了一场激烈的投票大战,最终以51比50的惊险比分通过了美国总统特朗普力推的全面减税和支出法案(“大漂亮”方案)。副总统 JD·万斯在关键时刻投出的关键一票,成功打破了僵局,让这项备受瞩目的法案得以继续前行。
然而,这仅仅是漫长立法征程中的一站,该法案接下来必须获得众议院的批准,而此前众议院版本仅以一票之差涉险过关,足见其在国会内部引发的巨大争议。一旦众议院批准,特朗普将迎来签署法案使其成为法律的关键节点。
这项规模高达4.5万亿美元的减税法案,自提出伊始便引发了广泛关注与激烈争论。其核心内容之一是延长特朗普在2017年第一任期内推出的减税政策,这些政策原本定于今年年底到期。
同时,法案还兑现了特朗普取消小费和加班费征税的竞选承诺。但减税并非免费的午餐,为了填补巨额减税带来的资金缺口,法案计划大幅削减医疗支出,并增加政府借款。
由于政府借款规模的大幅增加,该计划遭到了鹰派共和党人和特朗普的亿万富翁支持者马斯克的猛烈抨击。
鹰派共和党人秉持传统的财政保守理念,担忧不断攀升的债务将给美国经济带来长期隐患。马斯克则从企业和就业的角度出发,直言该法案 “将摧毁美国数百万个就业岗位,并对美国造成巨大的战略伤害”。
面对这些批评,白宫迅速出面驳斥,坚称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债务问题将得到有效抑制。白宫的逻辑是,减税能够刺激企业投资与个人消费,从而带动经济的强劲增长,新增的经济产出将弥补减税和借款带来的财政压力。
但该法案受到的批评远不止于此,其对家庭产生的负面影响也成为众矢之的。根据耶鲁大学预算实验室的分析,该计划对家庭收入的影响呈现出明显的-倒-退性。法案部分资金来源于削减医疗支出以及针对4000万低收入美国人的食品援助计划。
具体数据显示,税收变化加上福利削减,将导致最贫困的20%美国人的税后收入减少2.3%,约合560美元;而最富有的1%人群收入将增加2.1%,达到约32265美元。这一数据清晰地揭示了法案在财富分配上的失衡,使得低收入家庭在经济利益上进一步受损。
从宏观经济层面来看,该法案的影响同样不容小觑。据无党派机构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到2034财年,该法案将使国家债务增加3.3万亿美元以上。智库 “负责任联邦预算委员会” 更是预计,同期债务与 GDP 之比将飙升至130%。
当前,美国政府债务利息支出已处于高位,今年预计接近1万亿美元,倘若参议院法案中的措施永久化,到2034年,利息支出可能超过1.9万亿美元,这无疑将给美国财政带来沉重负担。
美国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对预算赤字占 GDP 3%的目标表示赞赏,但众多经济学家却持有不同观点,他们认为该法案将使赤字平均每年达到 7%。为了缓解财政压力,增加关税收入或许能起到一定的抵消作用。
然而,特朗普频繁调整贸易政策,使得关税收入来源充满不确定性,难以成为稳定可靠的财政补充。此外,法案中还包含将政府债务上限提高5万亿美元的计划,这无疑是在本就高筑的债务之墙上继续添砖加瓦。
巨额赤字出现在美国接近充分就业且通胀率高于目标的敏感时期,这使得美联储陷入两难困境。一方面,法案带来的经济刺激可能进一步推高通胀,给美联储控制物价水平增添难度;另一方面,特朗普又在持续向美联储施压,要求其降息以刺激经济。
凯投宏观首席经济学家尼尔・希林指出,在金融危机之后需求严重低迷时,如此规模的赤字或许有其合理性,但在当前经济周期阶段,这样的财政政策无疑是糟糕的。他担忧,多种不利因素叠加,将给美国经济带来巨大风险。
一些投资者也发出警告,赤字和债务不断上升的阴影,可能会削弱国际市场对美国资产的兴趣。尽管目前美元一直在下跌,但债券市场却尚未对借款增加的前景表现出明显恐惧。
不过,牛津经济研究院宏观董事总经理伊内斯・麦克菲提醒,虽然短期内由于美元的避风港地位,赤字或许还能维持,但到 2030 年代,不断增加的社会保障福利支出将成为愈发沉重的负担,美国经济这艘“油轮”正朝着危险的方向航行。
该法案对医疗保健领域的影响更是引发了巨大争议。国会预算办公室最新估计显示,法案将在未来十年内削减超过1.1万亿美元的医疗支出,到2034年,无医疗保险的人数将激增1180万。
其中,对面向低收入美国人的医疗补助计划(Medicaid)的削减力度空前。法案要求大多数受益人每月工作80小时以上才能符合计划资格,这一严苛条件将大幅减少符合资格的人数。同时,联邦政府对各州医疗保健支出的支持也将被削减。
医保削减措施已促使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参议员汤姆・蒂利斯公开反对该法案,他认为这些措施与特朗普竞选时不干预医疗补助计划的承诺背道而驰,直言 “这项法案不可避免地会违背唐纳德・特朗普的承诺” 。
在其他领域支出削减的同时,国防和边境安全却成为两大 “赢家”。国会预算办公室预计,未来十年军方将获得约1500亿美元资金。其中,230亿美元将用于建设特朗普提议的 “金顶” 导弹防御系统,280亿美元用于造船,且重点发展无人舰艇。
军事委员会主席、共和党参议员罗杰・威克对此表示高度赞赏,称这是军队和国防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开端,代表着国家安全的代际升级。
在边境安全方面,特朗普凭借反移民言论和打击移民的承诺赢得了11月的选举,此次美国政府拨付了1290亿美元用于国土安全。其中450亿美元将用于修建边境墙,还有类似金额用于拘留设施建设,旨在强化边境管控,减少非法移民流入。
此外,法案对可再生能源行业的冲击也十分显著。它限制了前总统拜登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气候法案《通胀削减法案》中引入的众多慷慨补贴。
风能和太阳能项目需在2027年底前投入使用,才能继续享受拜登时期的减税政策,这一规定引发了开发商的强烈不满与严厉警告。许多共和党人长期以来一直呼吁取消清洁能源补贴,但部分代表选区受益于可再生能源项目的共和党人对此持反对态度。
为了安抚这些反对者,法案在最后一刻取消了针对风能和太阳能项目的消费税。即便如此,绿色产业组织仍对法案进行了猛烈抨击,太阳能产业协会声明称,法案虽有有限改进,但却破坏了美国制造业复苏和全球能源领导地位的根基。